吳三省回頭又看了一眼張起靈,問道:「小哥,你怎麼看?」
張起靈已經轉過頭閉目養神起來,只是淡淡道:「現在想出去,恐怕已經來不及了,那兩個人既然能放我們進來,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我們出不去。」
「不出去,難道我們這裡等到老死?」潘子回頭看着他,可張起靈只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,什麼都沒說,接着閉目養神。
潘子這一拳是打在了棉花上,只能憤憤的盯着水面。
「出不去,往前走,快點劃。」一直沒再說話的沈枝意突然出了聲。
這話別人聽着倒沒多大動靜,可大奎已經被嚇傻了,結結巴巴的,說了半天,才湊出一句完整話:「姑奶奶,剛才不是還說上游有危險,趕緊離開嗎,現在怎麼還往前走了。」
「對啊,怎麼不出去還往前面走了?」吳邪也不理解沈枝意的用意。
明明前一分鐘還說著要趕緊離開,怎麼現在還往危險面前湊啊。
問題就是沈枝意前一分鐘的確是這麼想的,但也跟小哥說的一樣,他們既然能放他們進來,就有把握讓他們出不去,
她剛才已經看過了,第二隻船上有一頭牛,以洞里的高度,那牛根本站不起來,更不用說把牛趕到水裡了,現在唯一的路就是接着往前走。
趁着現在什麼都沒發生。
「有後面的牛擋着,想退出去就是痴人說夢。」
也是這個時候,洞的深處又傳來怪聲,而且明顯比上一次近了很多。
像無數小鬼趴在耳邊竊竊私語一樣,讓人極端的不舒服,一瞬間,所有人都安靜下來,氣氛詭異到了頂點。
沈枝意第一時間挪到吳邪的身邊,用手捂住他的耳朵,將人拖到水裡。
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,全部都被張起靈一腳踹了下來,他自己也帶着礦燈跳下來。
水的作用下,聲音模糊了很多。
確定沒事之後,沈枝意拖着吳邪的身子浮出了水面。
剛探出頭就發現一張血淋淋的臉倒掛下來,兩隻眼睛死死的瞪着兩人。
這人正是之前消失的那個船工,此刻,他的下半身已經沒了,只剩下上半身,洞頂上一隻屍蟞正在啃咬着他的腸子。
那蟲子突然叫了一聲,將那船工的屍體一甩,撲到了潘子的頭上,仰起那一對大鉗子卡進了他的頭皮里。
潘子也算鎮定,抽出腰間的軍刀放在鉗子下一翹,一挖,把屍蟞弄了下來,也沒看仔細,直接就往旁邊按了過去。
他剛從水裡出來,就被屍蟞襲擊,完全沒注意沈枝意和吳邪在附近,那屍蟞直直的衝著吳邪的臉上去了,危機時刻,沈枝意將兩人的位置調換,原本應該出現在吳邪臉上的屍蟞,到了沈枝意的胳膊上。
「上去!」沒傷到的一隻手用力把吳邪往船上推,等吳邪上去,自己才爬上去。
到了船上,用小刀生生剜了下來,連帶着掉下來一塊肉,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,可沈枝意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,像是沒有痛覺一樣。
吳邪被眼前的這一幕驚住了,他甚至還沒從剛才沈枝意互換了兩人位置的事情緩過神:「沒事吧?」
「你覺得是應該有事還是沒事?」這話聽着像是在嗆吳邪,可她臉上又帶着笑,完全讓人猜不透。
吳邪也不知道怎麼回,只能趕緊去翻葯,拿來給沈枝意包紮。
沈枝意沒說話也沒拒絕,只是將手提起來方便他纏繃帶。
弄葯的功夫,張起靈也上來了。
拿起被沈枝意放在甲板上還在撲騰的屍蟞,兩根手指**那蟲子的脊背,一用力,一條白花花的東西被扯了出來。
還在水裡的大奎看見,對着張起靈舉起了大拇指:「小哥,我大奎服你,這麼大的蟲子,你竟然能直接把腸子扯出來。」
「瞧你那文化,這叫中樞神經,人小哥這一下子,直接把這蟲子搞癱瘓了!」受着傷還不忘記嘲諷隊友一波,潘子的頭上破了兩血洞,還好口子不大,上了船後,吳邪把手裡剩下的繃帶遞給了他。
「這蟲子還沒死啊?」聽到潘子這麼一說,原本已經半隻腳都趴到船上的大奎立刻把腿放回水裡了。
「還不能殺死,我們得靠他出屍洞。」
張起靈把屍蟞踢到一邊,自己也坐到了那邊。
「你們說,剛才那聲音,是不是這蟲子發出來的?」
他剛才也聽到這蟲子叫了幾聲,感覺不像,但防止聽錯,吳三省還是問了問大家。
「不是蟲子本身,是他身上的東西。」
眾人不明白沈枝意的意思,直到張起靈把屍蟞翻過來,才看到屍蟞的尾巴上,有一隻成年人拳頭大小的六角銅製的密封風鈴。
上面已經綠的一塌糊塗,風鈴的六個面,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,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。
潘子不小心用腳碰了一下,那風鈴像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一樣,自己動了起來,發出的聲音和剛才聽到的一模一樣,不同是,剛才的聲音是空靈的,彷彿是從洞壁裏面爬出來的一樣,現在的則要真切很多。
幾人看的正入神,那鈴鐺突然自己動了起來,聲音也越來越放肆,旁邊的潘子被搞得心煩,抬腳就往鈴鐺上踩,卻不想,這鈴鐺的外殼已經老化的不成樣子,竟是一腳被踩的稀巴爛。
吳三省被他這波操作弄得出奇的憤怒,想敲潘子一拳,但顧及他頭上的傷,怕給敲成傻子,最後還是沒下手,只能罵上兩句:「你小子可真行,腳就不能給我放老實點!這東西少說也是個神器,你一腳給我糟蹋了。」
這話倒是沒錯,唐宋元明清出來的物件頂多能稱為巧奪天工,可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古墓啊,那裏面的東西,每一件都稱的上是神器。
潘子這一腳,直接沒了一個,也不能怪吳三省想打他。
「三爺,我怎麼知道這東西這麼不結實啊。」潘子也委屈上了。
吳三省被氣的直搖頭,拿起軍刀小心的剝開了青銅的碎片,裏面是一個又一個大小形狀都一樣的小鈴鐺,全都附在了一個空心球上面,那球上面打滿了孔洞,只是現在已經被踩碎了,裏面還有一隻綠色的大蜈蚣,頭部也連帶着被踩扁了。
用刀尖把空心球翻過來,這才發現球上有一根管子直接插入了跟屍蟞連接的地方。
「看樣子這蜈蚣餓了的時候,就會通過這跟管子鑽到屍蟞的肚子裏面去吃東西。」一邊說著,吳三省還不忘記感慨:「這樣的共生系統,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!」
看到那飄在水上的船工的半截屍體,吳三省嘆了口氣:「自作孽不可活,他們想單獨把我們放在這裡,等我們都死了,撈我們的東西,可惜今天出了意外,自己先死了,真是活該!」
「看起來,我們運氣不錯。」吳邪看了看旁邊閉目養神的沈枝意,心想幸虧她傷的不深,沒傷及性命,要不然哪怕是他三叔專門請來保護自己的,心裏也是要罪孽深重的。
「行了,我們走吧,剛才小哥不是說了,咱們得靠他出去,把他放到船頭,給我們開路。」
「我倒要看看,前面到底什麼地方,能生出這麼大的蟲子。」
吳三省把屍蟞遞給了潘子,自己也趁機休息一會。
大奎從行李重拿出摺疊鏟用來當船蒿,撐着向前出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