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当我回神过来,发现站在自己的身体,准确的说尸体旁边。
抬手看了看自己,半透明的,原来我已经成为了鬼魂。
顺着指引走到奈何桥,乌泱泱看不见头的长队,都是等着进地府的人。
鬼的时间感总是差了点,不知等了多久,终于到我了。
地府判官咬着笔头,翻找着命薄:“叫什么?”
“慕容倾玉”。
我报了自己的名字。
判官闻言,挑了挑眉,“皇族呀”。
判官从头到家打量了我,咬着笔头烦躁的说,“皇族,还是个浑身怨气的,又是个麻烦活”。
几次要下判官笔,都停下了。
判官眼珠子提溜一转,说道,“打个商量呗”。
我是真被这语出惊人,不对,惊鬼的话,惊呆了,地府还能打个商量?
“商量着给我续几年阳寿?”
,不自觉的我就说出来心里腹诽的话。
判官立马赏我了个白眼,“我也想,但是我没这个能力”。
“你这浑身怨气,得化解了才能入地府投个好胎,虽然也能直接进投个畜生道,但你皇族祖宗有成仙的,在上面庇佑你们这些子孙呢。
畜生道,多少有点不给他们面子。”
“所以呢”,又不给阳寿,又不让进,带着怨气的我的声音冰冷的很。
“所以,你自己去化解怨气,化完了再来办手续投胎去”。
我想起那个对我冷若冰霜的相公,估计他现在正和他那白月光甜蜜呢,越看怕是越怨。
思及此,我态度坚决的说,“算了,畜生道也行,鸡鸡狗狗都不错”。
判官好一通劝说,后面排队的鬼都起了意见闹了起来。
判官陪着笑脸对我说,“你行行好,先自己出去逛逛散散心,我送你点技能,等鬼不多了你再来也行。”
我一寻思,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了。
好不容易当次鬼,去体验一把也行。
02我飘到了京城城门楼上,看着人来人往。
思绪回到了三年前我刚到京城的那一天。
那年我6岁,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,从千里之外的朝安国一路坐着花轿到了京城。
没有什么迎亲队伍,没有聘礼,甚至新郎就只出现在拜堂的那三叩首。
就这样,我就成为了将军府景夫人。
而我的相公,景淮安,护国大将军,就是一口气把我们朝安国打成了附属国的人。
原本,作为战败国的郡主,我是没有资格嫁给景淮安的。
可是,机缘巧合,我母妃以命换命救了景淮安的母亲一命。
为了不落个恩将仇报的名声,更是不将家事国事混为一谈,就定下了我与景淮安的婚事。
景淮安是谁,外界提起来总会说,杀人如麻,又会说战功赫赫,他从3岁就上了战场,一路凭着一刀一剑,立下了卓越的军功。
我初次见他时,他提刀立马在城墙下喊着“投降,不杀”,血顺着刀尖滑落,我瑟瑟发抖的躲着嚒嚒身后。
从此就落下了,一见景淮安就发抖的毛病。
母妃死后,父王娶了续弦,从此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。
明明我是府里的嫡女,却过得连个奴婢都不如。
按我那后母的话,“景淮安,那是公主都配得的,撞了大运的落你头上,偷着乐吧”。
可若不是景淮安恶名在外,我又怎么能顺利嫁入将军府,怕是早早的就被换成了不知是哪个妹妹。
出嫁时,父王说,“在景家谨言慎行,切莫惹怒景将军,平白连累了我们”。
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吧,我是这样想的。
就这么我孤身一人到了京城,做了景家媳。
从此没有吃不饱,穿不暖过。
只是需要日日的等一个不爱我的人。
我突然感觉后背有些许发凉,不自觉的抖了抖。
回头去找让我颤抖的源头,我朝地上呸了一声,晦气,是景淮安回朝的队伍。
我竟然做鬼都怕他。
怕意过去后,一阵难过涌上心头,我死了就没人阻挡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了,他应该会很开心吧。
03身上的怨念不受控制的增长,为什么他们可以好好活着。
就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。
我突然被拽飞了,我听说过她,一个在人间晃荡多年不去投胎,热衷于吓唬人的鬼姐姐。
她拉着我躲了起来,小心翼翼的说,“那队伍上方好多英灵,不能惹”。
“他们是保家卫国死的,我们这种小鬼得避避,万一被他们的正气伤到得疼好久”。
景淮安,身披战甲,头顶威武将军帽,一旁的战刀斜放在马上,一张冰块脸是带着一股子正气。
我眼神跟着景淮安的队伍走远。
鬼姐姐戳戳我,色迷迷的说,“喜欢这样的,眼光不错呀,姐姐晚上就带你去偷香窃玉如何”。
“他是我相公”。
“看不出来呀,你这看着柔柔弱弱的,竟然能拿下这种极品”,鬼姐姐的八卦基因瞬间被点燃了。
我眼神黯淡了下来,闷闷的说,“但是他不爱我,我还是被他心上人给杀了的”。
鬼姐姐瞬间暴起改口,“好一对极品狗男女呀”。
说着就愤愤的要拉着我要去好好吓吓他们。
我内心里还是挺想知道景淮安发现我死了是什么样的,但是又不想看他们二人甜甜蜜蜜,半推半就间,任由鬼姐姐拉着我飘向护国将军府。
刚到门口,就看到李牧歌,景淮安的青梅竹马,满目含情的站在门口等着迎接景淮安,身旁跟着伺候的原是我的丫鬟红儿。
仿佛她就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,在等着夫君凯旋。
景淮安看见李牧歌时身形顿时一滞,接着就快步向门口走去。
看着景淮安滞下的片刻,我想应该是惊喜吧,毕竟能够一眼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不得惊喜嘛。
景淮安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牧歌,问道,“为何等在这里”。
他的语气里,是从未对我有过的关切。
我一阵醋意上了心头,跺着脚,骂咧咧的替李牧歌回答了,为何,你说为何,等你啊!
这刚初秋,不能等吗,你是怕冻死她了吗!
可惜除了我身边的鬼姐姐,谁也听不到。
以前,我也是等过景淮安还朝的。
大军归期不定,先头兵传来的信息总是有误差的。
雪天、三伏天,有时在门口一等就是半晌,可是也从未换来过他如此的一句关心,甚至一个眼神。
他总是帽子一摘,披风一甩,跨步进入府中,我只能抱着一堆衣服小跑跟在后面。
估计在他眼里,我应该是比衣架高级吧,毕竟可以移动。
04今天是八月十五,家家户户都喜庆得很。
尤其是这将军府,主子平安凯旋又赶上团圆。
成为鬼后才发现,这将军府的守卫不仅有侍卫,还有战场上逝去的将领,想继续守护这盛世,在将军府盘踞不愿投胎。
我跟着众人进了院子。
鬼姐姐却被将士亡灵拦在外面,把她气的直呲牙。
我知道她是吃不上瓜急得慌,安抚她道,“我待会儿就出来,一字不落的讲给你听”。
府里还是老样子,仆人来来回回,花厅的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美味佳肴。
闻着这些香味,我是真的饿了。
毕竟,我被李牧歌推下山崖前刚刚在寺庙给景淮安祈福斋戒两日。
日日的素饭,好久没尝过肉了。
“布菜”,景淮安清冷的声音传来。
我下意识的上前想拿筷子,想要给景淮安夹菜,毕竟做习惯了,听见他的声音就条件反射。
习惯,真是可怕的东西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,就看到李牧歌夹了菜放到景淮安面前,含笑说,“尝尝如何”。
边疆的风霜吹得他瘦了些,艰苦的出征生活竟然没磨了他举手投足间的贵气,吃个菜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,“不错”。
李牧歌总是默契的将景淮安看去的菜夹了给景淮安放在碗里。
而景淮安,只需要埋头吃着碗里的就好。
不似我,总是蠢笨的问,“想吃哪一道菜”。
得到示意后,才敢动手夹菜。
一顿饭下来,外人看来俩人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。
如果这个外人不是我就好了。
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,这么久了,景淮安连问都没问我一句,难道,我的死是他授意的。
你们和和美美恩爱携手,我曝尸荒野红颜枯骨。
我难过的抱着膝盖缩在屋角的阴影里,好想杀了这对狗男女,让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。
手忍不住捏上了景淮安的后脖颈子。
“嘿,控制控制,怨气再涨下去,畜生道也不行了”,那可恶的判官的声音竟然传进耳朵。
“她呢”,景淮安朝红儿发问。
红儿说,“夫人说一直等着无聊得很,想出去走走,把跟着的奴仆都打发了”。
听着红儿的话,我看着景淮安的脸黑了几分,怎么似生气了呢。
05我还没生气只是景淮安嘴里的一个“她”,他倒是先生气了。
听景淮安的发问,他和我的死该是没什么关系的。
看着红儿镇定自若的样子,我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。
只是不知道红儿是早早的被收买了,还是本来就是李牧歌的人。
景淮安起了身,只说赶路疲惫,先去沐浴更衣了。
李牧歌善解人意的说,“淮安哥哥快去休息吧,府里我熟,等会儿自行离开就是。”
我就是被李牧歌这个样子给骗,最后落得个葬身山崖的下场,不知道那尸身有没有被野兽啃食。
那样就怪不好看的。
我跟着景淮安去了浴室。
从前,他总是让我在一旁伺候他沐浴,每次按肩膀都要按的手指酸痛好几日。
浴桶中的景淮安,一身精壮的肌肉,十分健硕,只是胸前比上次回来又添了几道伤疤,刚刚愈合长出粉色的新肉。
他总是这样,冲锋在前,胸前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。
景淮安似是真的累了,微微合上眼睛依着桶的边缘。
管家前来回禀,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。
“说”,单单一个字,就给人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,不愧是尸山血海里闯过的。
“夫人被人发现掉落山崖,尸身在青城山下”,管家的头都快埋到腿缝里了。
扑通一阵水声响起。
浴室中被溅满了水花。
我一直盯着景淮安的表情,怕错过点什么,可惜了那张脸就像面具样,纹丝不动。
我跟着景淮安一路骑马到青城山下,我飘,他骑马。
他那出门时还滴着水的头发已经被秋风吹干了,未经打理,一片毛躁。
要看自己的尸体,我终归心理还是有点不适。
大着胆子绕着自己转了一圈,死了三天的我,脸色苍白的像死尸一样,不对,就是死尸。
可是,为什么总看着有些不对劲呢。
我记得,我在崖边看到李牧歌的玉佩,正欲帮她捡回来,却被身后一股力不受控制的划了下去,回首看见崖边的李牧歌,脸上表情扭曲,有恨也有嫉妒。
她微微张嘴对我恶狠狠的说,“去死吧”。
我又仔细瞧了瞧,思来想去,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。
鬼脑子真不顶用,一片混乱。
但我没想不到的,是景淮安的反应。
06他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,呆愣了许久,甚至连管家问他如何处理后事都没有反应。
之后就红了眼眶,踉跄的走到我的尸体旁,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探我的鼻息,随即将他的外袍脱下盖在了我的身上。
他红着眼眶,一声不吭,冰山似的脸庞终于有了丝丝裂痕。
演的哪一出呀这是,我不禁疑惑了。
“将军对夫人真是一往情深”,耳边传来围观人的议论,突然间我悟了,原来是要打造深情的人设。
这样当他和李牧歌成亲时也就不会传出来什么俩人暗通款曲,早有瓜葛的闲言碎语了。
更不可能有人会对我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产生什么疑问。
想想景淮安真是用心良苦,都不舍得让他的李牧歌承受一点点的非议。
越想越气,真是人间不值得。
我决定了,晚上我得去吓死他才能解气。
子时,我站在了景淮安的床头,但是没有人。
我循着烛光飘到景淮安书房,却发现他并没有在看战报,而是坐在书桌前,似乎在沉思什么。
他面前的书桌上,摆放着一盒圆润的东珠,只看那个头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品。
这次景淮安征战的小国就是盛产东珠的。
这不出意外,应该是像往常一样准备送给李牧歌的礼物吧。
李牧歌是景淮安恩师的女儿,是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,也是他遗憾错过的青梅竹马,毕竟这不是我横插一杠子抢了将军夫人的位置嘛。
我虽然嫁给景淮安,但也从没耽误二人来往,李牧歌很是会为人,每日“嫂嫂”的喊着亲切。
更是会带我在京城逛来逛去,孤身一人,一时间我还真把她当成了这异国他乡的好友。
只是,现在想来,每次她邀请我出去时都是景淮安在府里时,而本该是我认为的闺蜜二人最后都会不知怎的变成三人行。
这将军府她比我早早来了十几年,确实是比我更是熟悉,日日不请自来。
每次得胜回朝,景淮安都会整理一箱子战利品送往李府。
后来听下人嚼舌根子,只说是她们将军委屈,李小姐秀外慧中,名满京城,二人更是青梅竹马,却是娶了我这个外来落魄户,对他们将军在官场没一点助力。
可无论是什么,景家家训,不能纳妾,终归是绝了他二人相守的可能。
实不相瞒,像景淮安这种男人,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,不对他动心不可能。
望夫石的等待的孤寂和委屈,在看次等到景淮安回来时,都会烟消云散。
哪怕他喜欢李牧歌,我也能装作若无其事。
07一次他休沐,约了几家好友郊外踏青,顺道捎带上了我。
虽然是因其他几家都带了夫人,我不得不被捎带上,但我依旧还是很欣喜。
李牧歌和几人侃侃而谈,回忆起几人儿时的臭事,我却只能像个背景板样端着机械的笑努力保持端庄大方。
李牧歌笑着说,“嫂嫂,你知道吗,小时候淮安哥哥因着我被李家大哥揪了辫子,便偷偷的把李家哥哥的辫子剪了,第二天被罚跪好久,夫子问他是否知错他还是说没错。”
“惹得夫子断了他的吃食,让他一直跪到知错为止”。
“我和哥哥偷偷省下自己的晚饭,送到戒堂和淮安哥哥一起吃”。
我微微摇摇头,景淮安平时话少的可怜,自是不会跟我讲他什么儿时的事。
看着滔滔不绝的回忆曾经的李牧歌,李牧歌不只是回忆曾经,而是在炫耀和景淮安有着共同经历的曾经。
而我就是个融不进的外人。
我不得不盼望着,这场游玩快点结束,不想再看到李牧歌的炫耀。
却是没想到遇到敌国刺杀,景淮安下意识的就把他身边的李牧歌护在怀里。
而我,就完全暴露在刺客面前。
因为极度的害怕,我身体僵硬到不能动弹分毫。
没想到,刺客实在看不上我,都不稀给我一剑。
我拖着崴脚,找了个粗壮的树干躲了起来。
不知怎的,突然间周遭就没有了人,没有刺客也没有景淮安。
我捡了两根树枝,一根当拐杖,一根当防身武器,一边盼着这里没什么饥饿的野兽,一边寻着记忆里的路向城门走去。
可是游玩的地方实在是离城太远了。
直到天黑了,才和府里来寻我的管家碰了头。
我急切的问管家,“将军如何了”。
管家磕磕巴巴的说,“将军已经回府了”。
“可有受伤?”
“将军无事,并未受伤,是李家小姐受了伤”。
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我自嘲了一下,看吧,连管家一个外人都认为景淮安扔下妻子护着别人很是没道理。
可他景淮安却不觉得有什么。
我不认为管家是他派出来的,怕是晚上管家发现我竟还没回回府自行带人出来寻找。
李牧歌斜靠在床上,歉意的说,“嫂嫂,都是淮安哥哥太紧张我了,有点小题大做了。”
08我硬是挤出来几分微笑,让自己看似很大度的说,“无事,好好休息”。
说罢便低着头给景淮安行了礼走了,我不愿看见景淮安是怎么事无巨细关心呵护李牧歌的。
这也算是自我安慰吧,看不到,就当是没有。
看着明明胳膊只是擦破了点皮就包的像粽子样的李牧歌,嘴上可以硬着说没事,可挡不住心还是酸酸的。
我单脚蹦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。
崴了的脚因为没有及时医治,肿的像个发面馒头,半个月才消肿了。
我默默安慰自己,那又怎样,我还是景淮安的唯一的妻子。
景淮安略显疲倦地靠在椅子上,扶额叹了一声气。
我有些不解,你这迎娶新上人的阻碍都消失了,马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,抑郁什么劲儿呢?
难不成是觉得,娶了我,失了身,不干净了?
我心里五味杂陈,但要吓唬他的决心却变得更加坚定了。
我凑到他耳朵边,鼓足腮帮子朝他耳边吹气。
传言中,鬼不就是这么吓唬人的吗。
事实证明,传言就是传言,没有什么效果,连景淮安的发丝儿都没有动一动。
“哈哈哈,你真傻,费这劲儿干什么,送你的技能怎么不用呀”,判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。
瞬间,我感受到了判官给我的技能。
可触碰实物技能。
我不禁得意,这不就是现成的隐身术吗。
看着那盒愈发令人生厌的东珠,我越想越憋屈,紧握拳头拍了一下书桌。
桌上的东珠被震的弹了起来,骨碌骨碌的滚落在地。
巨大声响把我跟景淮安都吓了一跳。
作为鬼后,我对自己的力气还是头一次有直观的感受。
我跟景淮安都朝地上看去。
东珠沾染了些许灰层,仔细看去,还有了蜘蛛网状的丝丝裂纹。
景淮安将东珠捡了起来,细细的擦拭着东珠,突然眼角溢出一滴眼泪。
怎的这么没出息了,送不成心上人了还能难受的哭出来。
景淮安把擦拭好的东珠收入锦盒后,我没忍住,手又是一挥。
这一次,东珠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地。
看着一脸惊愕的景淮安,我从窗户飘了出来。
既然伤心,就索性伤狠一点。
反正送不成了,裂了和碎了又有什么区别。
09灵堂布置好后,景淮安一直待在灵堂,不停地烧着纸,香烛也一直点燃着。
我感受着自己兜里越来越富有。
自从母亲逝世以后,爹爹另娶,估计没人会替我难过吧。
我祈祷景淮安多多的烧纸,我可就靠着他发家致富了,毕竟当个穷鬼在地府应该也不好受。
景淮安看起来真的很悲痛,让人看了就觉得他是一个失去深爱妻子的深情丈夫。
我蹲在门槛上一边吃着贡品一边看着景淮安演戏。
旁边的将士英灵被景淮安的做派深深感动到了,拉着我说,“将军真是个深情的男人,是吾辈楷模,夫人真是幸福。”
我撇了他一眼,撇了撇嘴。
年轻将士却被激怒了,拉着我争辩,非要我认同他们将军的深情。
我拉着他飘到棺材上方,“你看我和她像不像”。
他顿时语塞,几分深情几分戏,谁能有当事人更清楚。
来祭拜的人很多,都是看在景淮安的面子上,毕竟我一个附属国的郡主,死了就死了呗。
当然,还有李牧歌,一身朴素至极的衣服,眼角挂着泪痕,抽泣道,“姐姐红颜早逝,实在惋惜。”
李牧歌竟然几次在众人面前哭的昏厥过去,一旁人等纷纷称赞李家小姐心性纯良。
却是没人注意到,李牧歌那隐隐约约露出来的艳红色。
别人祭拜完就走了,只有李牧歌留了下来,担起了迎来送往,仿佛她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一样。
丝毫不见刚刚哭晕的柔弱。
一直到夜深了,李牧歌走到景淮安身边,一只手就覆上了景淮安的胳膊。
“淮安哥哥,保重身体”。
“斯人已逝,珍惜眼前人”。
我不禁感觉好笑,还眼前人,直接说你就好吧。
看着李牧歌那慢慢摸上去的手。
以及景淮安一歪头就能看见的白嫩修长又细嫩的脖颈,抛开个人恩怨,鬼见了都很诱人。
可是,不是吧,我还没过头七呢,你们就忍不住要酱酱酿酿吗。
并且,这是灵堂诶,这么百无禁忌的吗。
我要碎了牙,下定决心,他们要敢酱酱酿酿,我就把墙给他们掀了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干活。
我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举动。
0景淮安转身避开了李牧歌的手,低声说了句,“夜深了,老师该担心了,我派人送你回去”。
说罢,不顾李牧歌黏在他身上的眼珠子,让管家备好车马将人送了出去。
算你有点良心。
我心情大好的出了将军府,找到了被拦在外面焦急的不能冲在吃瓜前线的鬼姐姐。
鬼姐姐闲的无聊,拉着我满京城去听墙根,跟着她我见识了很多道貌岸然。
有都做了爷爷的,半夜去钻儿媳妇的被窝。
也有相公偷情被发现,和姘头连手打原配。
也有穷苦夫妻相濡以沫的......我看得连连惊叹,可是连着逛鬼也撑不了呀。
我找了个顺眼的墙头,坐着缓一缓看到的触目惊心。
想到自己,我托着腮问鬼姐姐,“怎么化解身上的怨气呢”。
鬼姐姐绕着我打量了一圈,“我说你怎么感觉着也没什么执念还能逗留人间,原来是靠怨气”。
鬼姐姐挠挠头,“我也说不好,鬼鬼也不相同,不过你是被谋杀的,报仇了可能会好一点”。
我想着试试呗,反正还有时间。
虽然还可以等判官来接我,可是我也想早早的化解了,可以早日离开这世间。
我飘到了李牧安的床顶。
报仇当然是找仇人了。
我思考了许久,应该给李牧歌安排个什么死法。
要不,也是摔死吧。
可是,从房顶摔下来搞不好也就是受个伤。
我把李牧歌拉到青城山上,我当初坠崖的那个地方。
得益于判官给的技能,正要把她推下去,没想到,竟有人拦住了我。
是鬼姐姐。
“沾染了人命的鬼就是厉鬼了,可投不成胎了彻底”。
“你也没说啊......报仇不就得找仇人吗”。
鬼姐姐气的给我了个暴栗,“现在知道了吗!”
“知道了”。
“记住了吗”。
“记住了”。
带着鬼姐姐的千叮咛万嘱咐,我还是想从景淮安入手,毕竟也没有能替我出头的了,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包庇他的小青梅。
景淮安睡着之后,我准备托梦去告诉他我不是意外死的。
在梦里,是将军府大门场景,我等在大门口,竟然是景淮安还朝那一日的场景。
我有些不解,景淮安为什么会挂念这一天,是因为李牧歌在府中迎他吗。
想到这我脸顿时黑了。
不同于现实,景淮安竟然是跑了过来,微微喘着粗气,楞楞的着看着迎在门口的我。
我黑着脸看着他,俯身见礼,“恭迎将......”。
没等话说完,景淮安就突的搂了过来,坚硬的胸膛差点没撞死个鬼。
这是闹哪出啊,被吓傻了吗。
我觉得他被我吓到了,毕竟刚死去的妻子,突然出现在梦里,任谁都会觉得发怵。
而他的搂抱,不过是为了确定我是否只是云烟而已。
为了能够让他把我说的话当回事,我准备等他平复平复,冷静冷静。
可是,景淮安并不冷静,大步拉着我就去了书房。
按着我坐下,就掏出来了个锦盒。
我疑惑的接过,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打开盖子,入目的是那个东珠,完好无损,价值连城的东珠。
“送给你,喜不喜欢”。
啥?
不是给李牧歌的吗,我很是不解。
难道,景淮安把我认成李牧歌,在这回味呢。
“边疆战事平稳,我会在京很长一段时间”。
“下次再有战事,你陪我一起去边关”。
“我是谁”,我迫切的想知道在景淮安眼里我是谁。
“这是什么傻话,你是慕容倾玉,我的妻呀”。
“怎的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”,说着景淮安就要触摸上我的额头。
我心想,景淮安,怕是失心疯了。
我的仇可怎么办啊,我的怨气啊!
还是得试一试,我打定主意站起来,走到景淮安面前,伸手替他解下盔甲。
“将军,妾身已死,您是知道的”。
“如今,不过是已鬼魂的身份入了您的梦”。
可景淮安却没有被鬼魂入梦吓到,反而直接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。
他紧紧地抱住我,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血肉之中。
他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处,呢喃道,“你不要离开好不好”?
我满脸的黑人问号,我入梦难道是和你黏黏糊糊的吗。
我也不想装柔弱了。
跳起来一巴掌打到景淮安的头上,嚎叫道,“清醒一点”。
“我是被人害死的,要帮我报仇啊再就是多烧点纸钱”。
甩出这句话,我就出了景淮安的梦。
我心颤颤的捏着手,怀疑的问自己,我竟然打了景淮安,竟然打了景淮安。
不得不说,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畅快,哈哈哈。
我静静的蹲在床边,看着景淮安的睡颜,不得不说,这张脸很是吸引人。
2以前,他睡着后,我也这么似的偷偷看他。
他对我并不怜爱,每次总是一言不发的折腾我。
身边的嚒嚒总是让我热情点,主动点,说是这样才能笼络住男人的心。
那次,我试着搂上他精壮的腰,唤了声,“相公”。
他捂上了我的眼,暴风骤雨般的吻,差点让我窒息。
在他怀里我睡到了日上三竿,抬头瞧瞧打量他似刀削的下巴,心里满溢的幸福。
心里更是暗暗期待,是不是这样,很快就会有个孩子了。
景淮安在书房处理公务,我在院中懒散的晒着太阳,看着画本子。
没有李牧歌的打扰,真好。
可偏偏,有道细碎的声音传了过来,“李家小姐和夫人长得很像,看出来没”。
“应该是夫人像李家小姐,尤其是鼻子嘴巴”。
“夫人的眼不像,夫人的更大一些”。
满心的幸福瞬间散去了,这就是为什么景淮安在情动时要捂上我的眼吗。
只因为这样,我和李牧歌更像,更能够成为一个更合格的替身,而已。
过了几日,就听着景淮安整顿了院中的奴仆。
发卖了好些婆子,丫鬟,我再没见过那几个碎嘴子。
我嗤了一声,专横霸道的男人,都不肯让人打破他给自己营造的梦。
从此,我总是以身体不适拒了他,毕竟当替身的感觉真让人难过。
可他,又怎么会在意我的小情绪。
虽然做了魂魄,可是熬起夜来也很费鬼,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景淮安不似前些时日般消沉,已经在院子里练起了早课。
我心里尽是忐忑,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梦里的事当真。
一连几天,景淮安都没什么动静。
没有去找李牧歌对质,也没报案。
其实,我很忐忑,景淮安会不会信我,毕竟我在他眼里是有过前科的。
曾经,我一直想有个景淮安的孩子。
毕竟,我和景淮安身体无事,又没做什么避孕措施。
景淮安虽不说日日宠爱我,但只要是在京,终归是隔三差五的做些什么,平日里更是日日歇在我房里。
伺候的丫鬟羡慕的说,“别家的夫人哪有和夫君日日睡在一张床上的”。
“夫人真是幸福,能得一个如此一心一意对您的夫君”。
“二位主子感情好,奴婢们的小主子怕是不远了”。
我是被瞧过身体的,康健,易生养,有孩子是迟早的事情。
3我每日期待着孩子早早到来,好给我在这异国他乡有个血脉亲人,好给我和景淮安多些羁绊。
一日用早饭时,我竟开始呕吐,浑身乏力。
细细算了一下,葵水竟也晚了好几日没来。
我欣喜的以为是有了,连带着伺候的丫鬟都以为有喜了。
我阻止了他们想要去禀明景淮安,想着自己亲自告诉他,给他个惊喜。
一时间,丫鬟婆子都对我倍是呵护,吃穿用度一应很是小心。
我每日轻柔地抚着小腹,盼望着宝宝平安健康,快快长大。
也偷偷盼望着,景淮安知道自己要有孩子时是什么样子的。
正好,李牧歌来访,约我去逛布坊。
我二人一起踏出门槛时,我感觉被李牧歌一挤,瞬间身体失了平衡倒地。
丫鬟婆子很是着急的来扶我。
我感觉肚子疼的厉害,一摸身下竟出了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