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守诚边洗边教导:“看啥啊,过来,教你洗衣服。别觉得洗衣服都是女人的活,那是迂腐,是错误的。作为一个男人,洗衣服那是最基础的......”
冷江在他旁边蹲下,僵硬地问:“还得有其他的?”
晏守诚得意地道:“当然有啊,比如做饭,男人要会做饭。你娘,就是被我的好厨艺所折服。”
冷江木然地问:“还有吗?”
晏守诚点点头,“还得会挣钱,就算挣不了大钱,最起码全家老小吃喝不愁吧。还有,舍得给媳妇儿花,尤其是媳妇不高兴了......”
“还有吗?”冷江追问。
“还得会哄人,就是嘴甜,这个你长大就明白了。”晏守诚说完,冲他挑眉,“咋样,是不是听我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?”
冷江心中五味杂陈。恰恰相反,他感觉以前的四书五经都白看了。他洗着衣服,整个人有点懵逼。他在哪儿?他在干什么?怎么跟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?
屋里,冷欣然虽然听不到俩人说的什么,站在窗前也看得清楚。晏守诚那张嘴叭叭叭的就没停下过。她揉了揉太阳穴,对着怀里的闺女道:“小莲儿,你爹嘴上也没个把门,就那小子,精的跟猴似的,你爹呀,迟早要掉马甲。”
阿莲小包子吃饱喝足,快乐地吐泡泡,丝毫没有意识到亲娘的忧虑。
院子里,爷两刚把衣服晾完,正要去井里打水。突然,院门被砰砰地敲响了。
紧接着,就听一声:“老三,快开门!”
晏守诚脸色一沉。不出他所料,骡车一买回来,不少人都会好奇,但没想到,最早来的居然是晏家人。
脸皮可真厚。
“冷江,你去屋里。”晏守诚吩咐道。这一刻,他身上那股说笑的随意和亲近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的气势。
冷江想起了在树林里看到有人抢劫时的情景。如果不是在晏守诚身上,看到了将士的影子,他不会自荐。
他垂下头,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回屋了。
晏守诚则拎起木桶,拿着扁担,慢悠悠地往外走。还不忘回头,冲屋里喊:“媳妇儿,我去挑水了,你好好歇着。”
冷欣然没吭声,站在窗边,凝眉看向院外。
这晏家人,怎么像狗屁膏药一样?
晏守诚站在紧闭的院门前,手中铜锁沉甸甸的。他的目光扫过院外那群看热闹的村民,最后落在一脸怒气的二哥晏守远和面露不悦的五弟晏守礼身上。
晏守远指着他的鼻子兴师问罪,“老三,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和五弟来找你,你不说赶紧要我们进去坐,倒杯水,好好招待,还锁了大门,你还把不把亲兄弟房放在眼里?”
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“亲兄弟?不说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我亲兄弟?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气,“亲兄弟会从小把我当狗使唤?你们一边差使我,一边看不起我,家里的狗都可以贬我两句。”
晏守远和晏守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。晏守礼试图打圆场,“三哥,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?我们怎么会...”
晏守诚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,继续说道:“亲兄弟会非让我去入赘?晏家还没穷得揭不开锅吧,哪沦落到卖儿子?你们但凡有一点把我当兄弟,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笑,被人戳脊梁骨,而你们,一个个住在瓦房里,拿着卖我的钱去读书。”
晏守远听到这里,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,“你放屁!当初要不是我们...”
话没说完,晏守诚突然拿起一根扁担,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。晏守远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。
围观的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,谁能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晏守诚,今天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?
晏守诚继续说道,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:“亲兄弟会一边花我媳妇的嫁妆,一边对我媳妇见死不救?我当时直接给你们跪下了,磕得头破血流,你们呢?没有帮我就罢了,还在旁边落井下石说风凉话。”
晏守礼的脸色变得苍白,他试图辩解:“三哥,你听我说,当时的情况...”
晏守诚却不给他机会,继续说道:“亲兄弟会在我媳妇坐月子的时候把我们赶出去,半点粮食都不给,让我们自生自灭?家里的粮食一大半都是我种的,到头来,却让我净身出户!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,眼眶泛红,“你们这样的吸血虫,我晏守诚不敢高攀!”
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,砸得晏守远和晏守礼哑口无言。空气都安静了,只有聒噪的蝉鸣声,一声接一声。
片刻后,才有了动静,却也是各种唏嘘。
“嘶...”
“嚯...”
“我滴个亲娘啊...”
有个年纪大的老者摸着胡子小声感慨,“所以说,莫欺少年穷。”
晏守远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晏守诚,“你...你...你疯了,你这是疯了啊...”
晏守诚冷笑一声,“我就算了疯了,那也是你们逼的!”
晏守远眼前阵阵发黑,这一刻恨不得冲上去给晏守诚一顿拳打脚踢,但看着晏守诚手中的扁担和他冰冷的眼神,他竟然不敢上前。最后,他气不过丢下一句,“你给我等着!”转身跑了。
晏守礼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,脸上露出尴尬和愧疚的表情。他艰难地开口道:“三哥,你那些话,未免有些夸大其词,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...”
晏守诚嘲弄地打断他,“哪件不是?你说出来,要是我有一点夸大,冤枉你们了,我晏守诚给你们磕头道歉!”
晏守礼涨红着脸,只觉得这一刻屈辱极了,“你非要闹那么难看?就算我们对不起你,你居然不把家族的名声放在眼里?”
晏守诚冷冷地看着他,“你们是你们,晏家是晏家,我相信,晏家祖祖辈辈,只会教育子女,兄弟齐心其力断金,而不是做个吸血虫,吸兄弟的血。”
晏守礼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。他深深地看了晏守诚一眼,最后丢下一句,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然后转身离去。
围观的村民们见热闹散了,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。晏守诚站在院门口,看着渐渐空荡的路道,心中五味杂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