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时间,我去接段盈参加婚礼。
她看上去确实是一位温婉尔雅的女性。
而且言谈举止间,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她为我打开车门,用手轻轻护着车顶,示意我进去。
当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皮肤时,我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臂,脸颊微微发烫,轻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她的眼底瞬间闪烁起愉悦的光芒:“不用谢,小狗先生。”
我诧异地抬头与她目光相对。
这是我高中时写小说时用的笔名。
还记得那时,我突然收到一封陌生来信。
字里行间透着幽默与风趣,正值高三压力山大,这封信如同及时雨般滋润了我的心田。
于是,我便将对方视为笔友,开始回信。
在信中,我倾诉了父母不在身边的孤独,以及学习的重压。
而对方总是不厌其烦地开导我,逗我开心。
那时年少轻狂,我会反复阅读她的回信,甚至在心中描绘她的模样。
甚至可以说,如果不是她突然消失,我也许根本不会和池雨桐走到一起!
然而,书信往来仅仅持续了半年,她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了。
想到母亲之前在车里说的话,我惊讶地看向段盈:“你是……南风小姐?”
“是我,我来晚了。
那时候我出了一场车祸,昏迷了整整半年……”原来,在我因为排斥母亲擅自安排的相亲而暗自庆幸对方对我也无意时,她其实早已通过另一种更加委婉而浪漫的方式,与我建立了联系。
回想起当年我在信中写下的期待见面的言语,我的脸瞬间红得像个苹果:“我没想到,居然是你。”
“可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她微笑着说。
在交谈中,我原本对婚礼只是视为一项例行公事的心态,此刻竟也升起了一丝期待。
正当车内氛围愈发暧昧时,婚车却突然紧急刹车。
前方是一辆横在马路上的黑色越野。
池雨桐头发凌乱,满眼血丝地冲到婚车前,不停地拍打着车窗:“宋向年!
你下来,我让你下来听到没有!”
段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后,便要自己下车处理。
我握住她的手:“没事,我们一起吧。”
我和段盈一前一后下车,站在池雨桐面前。
她伸手就要来拉我,却被段盈轻轻隔开。
段盈挡在我面前,充满了保护意味,就像从前池雨桐维护孟谦辰时一样。
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。
“请问你找我先生有什么事?”
段盈平静地问道。
池雨桐一听就急了:“你们还没结婚,他还不是你的先生,他只能娶我!”
“哦?”
段盈依旧保持着平静,她转头看向我:“你只能娶她?”
我注意到了她眼底的一抹异样神色。
吃醋?
不太可能吧?
但我还是十分配合地搂住了她的肩膀,冷漠地看向池雨桐:“当然不是,今天可是我们的婚礼,我怎么会娶别人呢?”
池雨桐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凉:“向年,我知道你生气,你是故意报复我,但你别用这种方式好不好?
我知道错了,你跟我回去,打我骂我都行,孟谦辰我也已经辞退了。”
“我知道之前是我忽略了你,但我只是一时分了心,我们在一起太顺利了,顺利到毫无波澜,你又太安静,不像孟谦辰那样活泼爱撒娇总是需要我,加上我们谈了那么多年,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该结婚,我真的觉得压力太大了,所以才不知不觉想要逃避,和孟谦辰越走越近。”
“但我们之间有误会,向年。”
“你之前说的我和他接吻旅游开房,这些全都是污蔑。”
“接吻那次,是公司聚会,他大冒险输了,那个单子很重要,又不能拒绝,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手底下员工被欺负。”
“开房是因为,当时只有一个房间了,但我睡在沙发上,他朋友圈那张照片,是他非要说他睡衣扣子扣不上,我根本不知道他拍了照片。”
“还有旅游,只是在出差的路上碰到了当地的节日,才去看了看,根本不是特地带他去旅游。”
“都是孟谦辰故意的,他喜欢我,他知道你走了,就跟我表白,但被我拒绝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这枚戒指吗,之前是我没看清自己的心,现在我已经及时醒悟了,跟我回去好吗?”
她手里拿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。
是我曾经向她求婚的那枚,我足足攒了半年工资才买下的戒指。
当时她愤怒地将这枚戒指扔进垃圾桶。
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手里。
她说着话要来拉我。
却被段盈挡住。
她气愤地挥拳。
段盈没有躲开,毕竟她的身后就是我。
她嘴角沁出血丝,身子晃了晃,却依旧牢牢挡在我身前。
我刚才还平静的心,立刻怒气上头。
一把将段盈拉到身后,然后狠狠一巴掌甩在池雨桐脸上。
池雨桐刚才还愤怒的表情瞬间僵住:“你为了她打我?”
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我。
大概怀疑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吧。
毕竟认识我们的人谁不知道,宋向年爱她爱得要命。
居然会为了别的女人打她,这怎么可能?
我却不管她怎么想,看着段盈脸上的伤,心里的火怎么都压不下去。
连段盈脸上得逞的笑都被我忽略了。
确定段盈没事。
我转过身,冷冷地朝池雨桐开口: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
她眼神都有些呆滞了,半张着嘴:“什么?”
“我说你闹够了没有?!”
“池雨桐,做人别太不要脸!”
我越看段盈脸上的伤越生气。
也第一次对池雨桐说了重话。
“你从前总觉得你和孟谦辰是清白的,你把他当弟弟,但你刚才列举的那些呢?
你不是挺清楚,你做这些是不对的,是会让我不开心的吗?
那为什么每次我让你和他保持距离,你都要说我小肚鸡肠,我心胸狭窄,我计较?!”
“还有这枚戒指,你应该清楚你做了什么,但凡还要点脸,你都不会用这个戒指来求我原谅!”
说着话,我拍掉她手中的戒指。
掉在地上发出脆响,不等我出手,一只黑色高跟鞋,直接碾了上去,然后一脚把戒指踢进路边的江水里。
“这种过去的破烂,还是扔了吧,池小姐,我丈夫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,婚礼很快要开始了,我们赶吉时,没什么事麻烦让让。”
我这才发现,刚才段盈已经让人报了警。
现在那辆横着的越野车已经被挪开。
池雨桐怔怔地望着我:“十年啊,向年,你就这么狠心。”
我被段盈牵着走到车门前:“你也知道整整十年了,至少别让我恨你。”
这句话让她还想追上来的脚步顿住。
我和段盈坐上车,车后传来池雨桐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。
我只知道,我的未来会很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