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棠窝在家的第五天,与回收房屋人员同时上门的,还有法院的传票。
这栋房子属于我的婚前财产,之前我总想过户给夏棠,可她不喜欢。
她说这房子年头这么久,装修也破,她要个新楼盘的。
但我挑来挑去她都不满意,最后我直接给了她钱让她去付首付,但这钱最后也还是被她拿去买喜欢的衣服首饰了。
夏棠看着突然涌进的工作人员神色慌乱,大叫着要给人撵出去:
「你们干什么!这是我家!谁准你们进来的!」
「不好意思女士,这套房子已被公证过,属于许柏轩先生的母亲,沈女士所有。我们在三天前就已经发送信件和电子邮件,说这套房子将会被强制回收,请您配合。」
我冷笑,三天前她正沉浸在要和晏则辰长长久久的喜悦中呢,哪有时间去看那些东西。
工作人员手段暴力,将屋子里所有有关夏棠的东西全部扔出去。
她刚开始还一个一个捡,后来捡不回来就只能坐在走廊的烂衣服堆里崩溃大哭。
来往群众越聚越多,都凑到一起看热闹,说什么的都有。
当天晚上,夏棠无处可去,只能抱着她那堆东西睡在楼道里,入睡时还挂着满脸泪痕。
……
我妈以医疗事故罪将夏棠告上了法庭。
开庭那天,夏棠精神不佳,蓬头垢面,也没有律师。
她没有钱请,而这件事也的的确确在她失职,没有什么好辩解。
最终,夏棠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。
判决书下来那日,我突然发现我可以移动了,不再受困于夏棠,成了一个自由的灵魂。
我几乎第一时间飘回家里,看到我妈正拿着干净手绢擦拭遗照上落的灰尘。
许久不见,她的白发更多些,已经爬了满头。
「妈……」
我轻声呼唤,可她听不到,只是固执地擦拭那照片上并不存在的污点。
「年纪轻轻的,怎么就走了呢……」
我很小时候父亲就去世,是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。
她苦了一辈子,终于生活好一点,却又让她遭此噩耗,实在叫我于心不忍。
好在我还能以这种方式陪在她身边,虽然碰不到也摸不着,但对我来说已经很知足。
夏棠虽然在狱中,却也常常能听到她的一些消息。
她毕竟从小到大被宠惯了,脾气傲得很。
听闻她刚进去时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,结果被狱中的老大好一顿教训。
她做的那些事不知怎么也传遍了监狱,她们看不惯她忘恩负义,铆足了劲欺负孤立她。
而晏则辰也没有得意到最后。
夏棠的最后一招,就是赌一个有钱的女人不会把心思耗费在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身上。
她卖了自己全部的衣服首饰,用这笔钱找了私家侦探,联系上了晏则辰的老婆。
连着所有的转账,聊天记录和开房记录,以及夏棠偷拍来的合照,全部发给了对方。
而那女人也没有让人失望,收到证据的当天就火速与晏则辰离婚,还反将他告上法庭,索要了一大笔赔偿款。
晏则辰老婆的家里不止有钱,还有一些涉黑势力,连续不断的跑路与躲逃让他的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绷。
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住,从二十五楼的天台跳了下去。
知道这些时,我已经陪在我妈身边两个年头。
我以为我将会一直这样下去,一直到自己魂飞魄散,没想到某天再睁眼,我突然有了久违的触觉——
我活了。
或者说,我借别人的身体活了。
这个人我认识,去回收房屋的办事员之一,跟我妈就是因为那件事认识。
他无父无母,吃百家饭长大,我妈又孤苦伶仃一个人,一来二去彼此就混熟了。
甚至有时他懒得做饭,就直接到我妈这里来混一口。
这两年,他照顾我妈许多,我很感激他。
可就这么一个好人,却在过马路时被酒驾司机当场撞倒拖行十几米。
我醒来的这个时间,正是接受急救时。
感受着胸膛的震颤,我没忍住流下了泪水。
这么长时间,我终于又有眼泪,又有痛觉了。
「快!病人恢复心跳了!一切指标正常,准备手术!」
我在黑暗中沉浮了好久,许久才终于找到一束光追逐跑出。
再睁眼,是在医院病房,我妈就在我眼前,红着眼眶问我怎么样。
我喉咙干涩,许久才动了动嘴唇:
「妈,我回来了……」?